“何以看得出来，夜惊鸿悲情？”
宁书的心安定了下来，导演连番追问，其实已经表示，对他的话产生了认同。
在你来我往的一问一答中，他逐渐找回自信。
“心中有道，胸中有术，我理解的夜惊鸿就是这样一个人，只可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和夜惊鸿心目中的江湖相去甚远，他便选择了避世，只在关键时刻露面，锄强扶弱，伸张正义。”
“他的豪情和江湖义气无人能懂，唯一能理解他的男主却生来和他对立，这不是悲情又是什么？”
那个叫陌陌的编剧一直在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己，而苏璃也偶尔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里面有安慰有鼓励，他渐渐放下心房，和导演的交流也越来越顺畅。
“所以我觉得夜惊鸿身上是有一股子悲情在的，不过这也是我个人的一点理解，不一定对。”宁书谦和地抿了抿唇。
“不错。”导演拍了下他的肩膀，眼里毫不吝啬赞赏，“认真看过书的。”
“我就说吧，”苏璃冲宁书粲然一笑，好像早就意料到了他会得导演青睐。
“我推荐的人错不了。我们挑演员，也是件难事，除了外貌气质匹配，还得找文化课好的，至少能读懂原著，理解剧本。”
这一说彷佛勾起编剧陌陌的伤心事，她不由得开始吐槽：“你还真别说，我上部戏找的那个演员，是真愁人，在片场对着台本都能把杀戮说成杀羽，最后不得不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三个人很快聊成一片，差点忘了宁书的存在，宁书这会是彻底放松下来了，他们聊着，他就听着，并不言语。
一来一去，倒也听到了不少片场趣事。
“挑个合适的时间，我们把合同签了。”临走前，导演向宁书伸出手来，“那就期待我们这部戏合作愉快，夜惊鸿。”
夜惊鸿是剧中人物，周导改口叫他夜惊鸿，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导演这是首肯他出演夜惊鸿了？！
千万种想法在宁书脑子里汇聚、冲撞，无法控制，无法读取。
他僵了一瞬，身体却本能地伸出手去，握住导演的手。
宁书心潮澎湃，不敢置信，侧头看向身旁的苏璃，眼中有着浓浓的怀疑，和一副急需确认的急迫。
苏璃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笑话他的大惊小怪。
“这合同一签就离进组不远了，你可要好好为夜惊鸿这个角色做准备，才能不辜负周导和陌陌姐的信任，你说对吧？”
宁书重重点头，感激地看她。
不知什么时候，或许是踏进这间屋子，见到陌生人的那一刻起，宁书本能地变得依赖苏璃，甚至偶尔需要她再“翻译”一下导演的意思，才能确认对方真实的意图。
他也不知道，这份信任是从何时建立的。
“看我干嘛，还不快谢谢导演和陌陌姐对你的肯定。”苏璃笑笑道。
苏璃的话犹在耳，周导手部的温热、编剧陌陌姐和煦的笑容，让宁书整个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奔腾，不受抑制地窜到四肢百骸，甚至让他浑身发热、发烫。
那是得偿所愿后的兴奋和悸动！
是他很久很久没有过的感受！
如同一个饥肠辘辘的孩子，濒临饿死的边缘，却在昏倒的最后一刻，发现一旁的草地上矗立着一整栋饼干糖果巧克力小屋！
何等惊喜！
宁书压抑着激动，眼神中带着坚毅，笃定地道：“谢谢导演和陌陌姐，我一定会好好诠释夜惊鸿的。”
“你最该谢的，是你身边这个人。”导演话音一转，“要不是苏璃引荐，我还不知道你这么适合我剧里的夜惊鸿呢。”
“我是帮周导牵线搭桥，找到了适合的人选，这叫双赢。”苏璃话说得机灵，巧妙地撇开了谢这个话题，璀然一笑，表现得毫不在意。
“这哪是双赢，这是三赢。”陌陌姐附和，“这部剧要是能成功，你这个投资人获益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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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门口，送走周导和编剧，一辆劳斯莱斯停在酒店前。
宁书觉着自己还有感谢的话想对苏璃倾诉，没想到她却率先上了车。
“苏总，”眼看着苏璃要走，宁书的眼里有无措，也有感激，“你帮了我大忙，我该怎么谢谢你？”
他着了急，平时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对她说的话，此时一下子全憋了出来。
苏璃从司机手里拿过车钥匙，回头瞧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想怎么谢？”
她笑着回望他，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随口一问，有三分调皮，四分漫不经心。
四目相对，宁书不知怎么，不仅突然间哑口无言，心脏还鬼使神差漏跳一拍，脸噌一下，全红了。
或许。
他不该提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