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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师之恩(1 / 2)

大雨倾盆,雨水打在头顶的泡桐叶子上,每到入秋的时候北方的泡桐就和上了年纪开始脱发的老人一样,树叶不论是黄的绿的都哗啦啦的掉,一把又一把。下雨的时候更是脆弱,走在路边如果没有打伞,难免不被这些落叶“袭击”。

下水道口被巴掌大的泡桐叶糊得严严实实,雨水堆积,车轮碾过柏油路,积水化作滔天巨浪扑在路人的裤脚鞋履上。

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靠在粗壮的泡桐树下打瞌睡的女孩被来往车辆带起的水浪泼醒,她穿着附近公立小学的校服,头发已经湿透,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也没人知道她在这片小天地里一个人睡了多久。

她像还在母体中的胎儿一样蜷缩在树下,身上红白配色校服几乎要和身下红色的地砖融为一体。

万小晓睁开眼后第一反应就是惊讶。惊讶她看到的不是渚盱黎,也不是那片浮空青石如星子,苍茫遥遥无边际的虚空。

而是自己曾经居住了十几年,和整座城市都格格不入的小破巷子口。

衣服吸足了雨水,黏在身上像挂了几斤沙袋,万小晓调整了个姿势从地上爬起来。

她是死了吗?

死了所以又回到了现代,还白嫖了加倍青春。

还是说一切都是梦,她其实根本没长大,还是那个出生在健康路钉子巷的小泼猴。

也许是在马路边睡了一夜,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是麻的。

她一瘸一拐提着书包走过马路,往记忆里的家的方向走去。

万小晓是孤儿,父母在她出生后丢下孩子与老娘南下打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万小晓的奶奶不识字,名字是父母留下的乳名,简简单单加了个姓氏就成了她一生的符号。

她住的小巷是这片城区里最破旧的地方,大家都叫这一片“钉子巷”,因为他们不满拆迁的赔偿,就联合起来做钉子户,最后城建在整个市里落实,就钉子巷没有。

它还是那么破旧、逼仄,就像一大团牢不可破的建筑垃圾,冒着生活的烟气,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吵闹声,就像一块巨大的疮疤,无法愈合,成为这座城市里唯一还留着脓水的伤痕。

万小晓的奶奶在她小学还未过半时就去世了,亲戚们不想收留她,社区中心的工作人员想把她送去福利院,但都被她半路跑掉了。福利院离学校太远,她不想去。

每个月都有孤儿补助,万小晓自己洗衣做饭,她那时候学习很用心,做梦都想着靠学习改变命运。

初中的时候万小晓运气不好,和同学关系处不太好,老师让她找自己的原因,正因为这些,她沉寂了一段时间,最后中考失利,只考上了一个普通高中。

从那以后她就浑浑噩噩的,继续生活,继续学业,再也没想过什么波澜壮阔的美梦,只希冀自己能过完平凡又普通的一生。

她一步步走进逼仄的小巷里,但并没有听到那些死掉都忘不掉的喧杂吵闹。

小巷空无一人,门口的炉火上还架着铁锈斑斑的水壶,家门敞开,红白格的塑料桌布上有吃了一半的白米饭,小葱豆腐沾了辣椒油的红,棕色的木筷末端发黑。

死寂。

万小晓脚步未停,她一步步走进深巷,在巷子最中间,有她破败的小家,奶奶的脸上满是皱纹,她不爱笑,直到死去的时候也冷着脸。但万小晓知道,她一辈子也逃不掉,兜兜转转她还是要回到这条巷子里。

老太太在里屋的床榻上缝补她的校服,黑得发亮的煤炭碎堆在门边的窗户下,被炉灰染白的烧火钳靠在一旁。

万小晓每走一步,她就长大一些,校服从红白变成黑蓝,再到高考前夕换上的班服T恤,最终她的头发越来越长,指腹摸不到粗茧,赤足,瘸着一条伤腿,走到家门前。

就这样回来了?

万小晓低下头,左腿血迹斑斑,脚足黑紫。

“小晓?”

青绿的木门被打开,却是语文老师出现在她面前,她梳着长长的低马尾,眼纹很深,穿着修身的白色衬衫,黑色的长裙盖住膝盖,此时她微笑着看着万小晓,就像母亲一样。

“……朱老师。”万小晓嘴唇发干,泪珠簌簌。

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可不崇之乎?可不求之乎?

她曾经想过一了百了,河畔边的杨柳枝条浸在水中,几乎被翻烂页的读书笔记被风吹起,评语栏有娟秀的黑色笔迹鼓励她坚持下去。

万小晓又一次睁开眼睛。

这次她并没有再出现在熟悉的地方,头顶是大片的水晶怪石,有青蓝色的萤虫震颤着翅膀在之间飞过。她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巨大的晶石之上,石头之外是幽蓝澄澈的湖泊,水中有硕大白色莲花徐徐绽放,岸边古朴的石灯里,灯火摇曳。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一件浅蓝裙褥,左腿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双脚的淤泥血迹也都被清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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