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大小官员们不上来就是明显的不知好歹了，一个个端着酒杯排队来到梁漱跟前。
揆州府衙上下百名公务人员，除了侍卫杂役，带印的属官少说也有十余位，再加上民政、财政、兵政、交通、礼乐各部的掾史，自崇安王总领揆州事务后，这些官吏们都是通过王府的事务官上传下达，平常连崇安王的脸都很少得见，能有机会在王爷面前留个印象，自然谁都不想错过。
从寓在一旁满面红光，抱着胳膊坏笑。他想起自己上次在揆州那混乱一夜，酒醉后狼狈逃命，还尿了裤子的样子被在场不少下属看过，心中便自恨恨，对崇安王越发嫉妒。倒要看看这位轩然霞举的崇安王，喝多了酒是否还有如此淡定风姿。
辞戈眉头越皱越紧，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才走了一半不到，想着王爷一场大病才好了没多久，这么喝下去怎么得了，当即伸手拦住了下一个来敬酒的人。
被拦住的正是当年浣花溪上调查崇安王遇刺一案的青城郡决曹掾王立。原来的揆州府决曹掾史丁炀牵涉唐弈贪腐案，被革职流放，如今王立已经升任揆州府的决曹掾史。
王立依旧是一袭黑衣，人似乎更加瘦了，与琴会那日的干脆利落不同，他显然并不习惯这样推杯换盏的应酬场合，被辞戈拦住后十分尴尬，手里酒杯依然举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梁漱抬眼，微微摇头，辞戈无奈，放下了阻拦的手。
梁漱举起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
“王立，本王记得你。办事果决，一看便是历练过的。往后阙责断狱用法平冤，取信于民，还请继续多费心。”
虽然喝了不少，他语气依然冷静，眼神中含着鼓励。
王立胸口一热，受宠若惊道：“属下定不辱命！”
梁漱微微颔首，拍了拍王立肩膀，示意他归位。一旁的官吏们看到如此景象，一半用艳羡的眼光看着王立，一半对这位似乎高不可攀崇安王起了亲近之心。
从寓酒已上头，红着眼睛在一旁看着。梁漱与每一位前来敬酒的下属一一交谈，他本就聪明异于常人，只是两三句简短交谈，便将每个人的长相和名字职务对应记下，心中有了大概印象。
直到最后一位端着酒的走到面前，迟迟不说话。
梁漱脑袋有些发沉，一手扶额，喝下一口茶，等了半晌察觉有异，方才抬头，发现面前的人是陆莛钟。
陆莛钟与梁漱四目相对，终于开口，声音很低：“下官恭贺王爷寿辰。”
梁漱颔首，没有说话。
陆莛钟把酒饮完，正欲转身，听见梁漱声音冷不丁响起。
“陆先生今日怎么没来？”
陆今召虽非待诏，却也在揆州府礼乐司供职，照理今日这样的场合，他不应缺席才对。
陆莛钟面色古怪，答道：“家父身体抱恙，今日不便前来，未能提前向王爷告假，实在有疏失，请王爷恕罪。”
梁漱摆摆手：“今日本是休沐，无须点卯，本王只是想起了陆先生，不必请罪。”
陆莛钟垂头，低声道：“是。”
“向你父亲问好。”梁漱深深看了陆莛钟一眼。
“是，多谢王爷。”
从寓兴致很高，一直玩到了戌时，作陪的官员们大多已经困得不行，强撑着不敢败兴，最后是梁漱眼神示意陶坤，连哄带骗将喝得烂醉依然嚷着“不许回家”的从监军扶上了马车，从寓手舞足蹈，连一旁扶着的舞姬衣服都险些扯破了。
明日就是中秋，月亮已经很圆了，这样美好的月，真是可惜了。
梁漱单手扶额，坐在马车中昏昏沉沉地想着。
马车很快到了王府，辞戈扶着梁漱下车，穿过山径水廊分割的花园，走到月影门前，正准备跟着主子进东院，被身后有人一把拽住。
他一惊，回头看去，原来是阵云。
“你干什么？”辞戈皱眉。
“你别跟着！”
“为什么？！王爷喝多了，得有人伺候！”辞戈不解，甩开阵云要跟着往里走。
“哎呀有人！用不着你！”阵云又去拉他。
“什么人？”辞戈愣了一愣。
“反正让你别跟着！回头王爷怪你，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阵云笑得诡异。
辞戈回过味来，看着主子背影：“可是……王爷今晚可真喝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