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
黑暗中的郁宁缓缓睁开眼，他看见陈一站在自己的面前，少年的表情很温柔，看他的眼神也如看爱人一般充满爱恋。
郁宁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手变得无处安放，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陈一的身上，怎么也不肯挪开。
陈一轻叹一口气，朝郁宁走来，“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糟糕，嗯？”
郁宁顿时红了眼眶，思绪万千万缕，他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泪顺着眼角落下，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
陈一站定在他的跟前，郁宁这才看清他真正的脸庞，和余苏木一模一样，连嘴角的痣都一样。
“余...余苏木......”郁宁没有喊‘陈一’，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云年，“为什么......”
为什么陈一不是华笙的脸，而是余苏木的脸？
‘陈一’没有否认郁宁的叫法，只是牵起他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在上面落下一个吻，“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郁宁感觉不到手心的触感，他清楚，面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而是他的梦。
因为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面前的‘陈一’也是假的。
可他不舍得醒来，他怕那个没有他的世界，也怕那个被他抛弃的世界，只有在这里，他们是相爱的。
哪怕都是假的，他也愿意留在这里。
‘陈一’摸了摸郁宁的脑袋，用他最熟悉的声音开口，“好了，宁宁，该回去了。”
郁宁惊慌地想要贪恋这星星点点的温暖，“不，你别走，我不回去。”
“我们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笨蛋。”‘陈一’敲了敲郁宁的脑袋，“回去吧，他还在等着你呢。”
他——是余苏木。
郁宁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掩藏在心底的种子不知何时已经长出枝芽，“.....那你呢？”
‘陈一’轻笑一声，“宁宁，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我，就是他，就是那个等待你的余苏木。”
声音渐渐消散，连带着‘陈一’的影子一同消失在这片黑暗之中，眼前的黑暗被一点点驱散，郁宁缓缓从床上睁开眼睛。
又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和一旁...熟悉的余苏木。
外面的天色一片昏黑，偶尔还有几声雷响惊现，树叶在屋外沙沙作响，雨水打在上面的声音笼罩整片大地。
这次，余苏木没有发现他醒过来，他睡着了，趴在郁宁的床边。
郁宁动了动身体，想要悄悄坐起来，可这细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一旁的余苏木，他很是无奈，这男人也太警觉了。
“醒了？”余苏木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趴着睡导致他的脖子很酸，“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
没等郁宁回答，他已经自顾自地去倒水了，倒来的热水不是很烫，刚好适合直接喝。
郁宁喝了大半杯，终于觉得嗓子是自己的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最终还是郁宁先错开对方的视线，垂下眼眸，轻笑一声，“一个月进医院两次，真是......医生都得感谢我给他冲业绩了。”
余苏木知道郁宁是想要缓和气氛，“应该是医院要感谢你，你的钱进得都是医院的口袋，医生拿的只有自己的工资而已。”
郁宁恍然大悟，“这样吗，我一直以为医生会有分成呢。”
“笨蛋。”余苏木摸了摸郁宁的脑袋，“你身体才刚刚好点，躺下，别着凉了。”
郁宁乖巧地听话躺下，将半个头蒙在被子里，一双大眼睛望着余苏木，他其实不困，甚至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可他看余苏木的样子，实在是疲惫的很。
因为趴着睡，衣服到处都是褶皱，有一两块还沾着红色血迹，眼底的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眼底布着血丝，连眉眼都染着倦意。
或许是太过担忧了，他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到郁宁醒过来，衣服也是，根本没机会回去换。
这个念头钻进郁宁脑袋，他不知怎得，身体好像也没那么不舒服了，“余苏木，要不你回去睡会吧，我已经没事了。”
余苏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错落放在腿上，“不行，我不放心。”
他将担忧说得很直白，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否决了郁宁的提议。
郁宁没醒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坐在旁边，望着小孩苍白的脸色，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无法帮助到他。
这种无力感，从见到郁宁倒在浴室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只能等待，等着郁宁醒来。
不过还好，他已经等了十六年，对于‘等待’这个词，他一点都不陌生。
余苏木从不等人，但如果对方是郁宁，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