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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1 / 2)

满目猩红,如血染红人间。

风谨言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目不张,隐约间一幅古旧的牌匾哐啷落地,只见由远及近的尘烟扑面而来,再远远望去便是漫天的火光,熊熊烈火四起,而那世界忽又变得寂静无声。

火不知烧了多久,才听有呵斥的声音传来,“

谁救你出来的?”

有人回,“我不知道。”

她一惊,那却是她自己的声音,只是稚嫩了几分。

自己像是被什么纠缠住了,一个劲儿地喊,“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原来是梦,自己被梦魇住了,等再想细听,却只隐约听见一个男声道,“陛下发热……”

那是林若尘的声音。

后面她听不真切,可灼热疼痛之感却令她知道,她这是病了。

睁眼,他人就在塌前诊脉,先是秋蝉惊叫,“太好了!陛下醒了。”

对面的人也一惊诧,“陛下,您醒了。”

风谨言语儿轻缓,“你的手真好看!”

林若尘难得有了表情,却也只起了微澜,便又归于平静,“陛下一醒,就说笑话。”

他的神情淡淡的,就连嗓音都是淡的,水墨丹青一般,只着数笔,余下的都是留白。

“笑话?”人总要有个遮掩的借口,才不会被别人发现她的疲惫不堪,她的孤立无助。

他的手附在她的脉搏上,规规矩矩,正正经经。

她本周身无力,却强势地一转,反过来压在他手上,那人的手何止好看,还细腻如玉,冰凉清爽,令发热的她感到万分舒适,就像久旱口渴的人终遇甘霖,贪婪成性不忍离去。

她细细摩挲他的手背,如同一个无道失德的昏君,若有人说她贪图色相,便是吧,做一个明君圣主太难,也太累。

她难得一病,这病便是她逃避现实残酷的借口,她骗不了别人,便只能骗骗自己。

对面冰玉一般的人儿压住她手腕,令她动弹不得,沉了沉,转向她说:“柳大人跪了一天一夜了。”

风谨言想,原来,她已睡了那么久。

“朕常听别人说林太医冷漠话少,今儿怎么这么多话。”

跪了一夜?风知诺呢?是不是还在?

对面的人听了也不恼,只吩咐秋蝉端药,药极苦,风谨言一度以为他公报私仇,喝着终究还是不忍心,小声问:“他人呢?”

她没问,他还跪着吗?

秋蝉先是一愣,才回,“柳大人吗?听说陛下醒了,才说急着去讨什么债,说什么连本带利一分都不能少,陛下,这柳大人还放印子钱不成?”

风谨言口中还存着药,一不留神就呛住了,咳嗽个不停,对面的男人却是笑出声来,又轻轻道,“他这人倒是有趣。”

风谨言蹙眉喝下药,又吃了枚糖橄榄。

她忽就想起当年,他第一次与她呈药,也献上糖橄榄。

她稚气未脱,奶生生的娃娃音,却拿捏着大人的措辞,与他道,“林太医,不知我脉象可好?”

人就是这样,小的时候总想长大,而有一天长大了,却那样希望重回童年。

她静静看着他,原来,这个人已经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

她没什么朋友,在她身边的人总有利益关系,只有他不予不求,这次却听他意外,第一次干涉政事,“陛下,柳大人这次去可有危险?”

燎沉香,消燥热,医人身,这都是他的本分,却不该有侵扰窥探之语。

“林太医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她心里认可他为友,却也有限度,有前提。

林若尘说完已有悔意,他怎会不知她是什么人,今天他忘形了,却听她压着嗓音道,“他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生而为人,欲望满身。

她有她想要的东西,柳潮安亦然。

既想得,自己便要加倍努力,去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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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内,耶律延对着一侧的人问道,“老夫这局棋开局还算规整,可惜有一个子出了问题才输了。你说可还能逆转?”

身旁的男人不敢贸然开口,只盯着一湾碧水看。

一旁池塘闪耀着光芒,如同淬了金子般的亮色。

池子里的锦鲤游来游去,时不时跃起。

耶律延追着那人目光看过去,久了却有些心烦,便命人随意抓了一只鱼丢在地上,看它辗转反侧,看它濒临绝境,看它喘息着,腹白轻颤得令人都跟着窒息。

王云生喉咙突然生疼起来,就好像地上的鱼就是自己,一身冷汗落下。

对面的老人却已回眸,只盯着那一局死棋。

许久,才听见他释放一般的笑声,就好像死生与之无关。

他朝着王云生招招手,依旧和蔼慈祥,却看得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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