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来赴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府，沈岸站在门口拱手相送，他面色潮红，看起来是喝了不少酒。
门上两边挂着写着“沈府”两个字的红灯笼，将那一片区域照得红彤彤。
我站在阴暗的角落里。
“啪嗒”手里的树枝不知怎的掉了，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谁在那里？”
我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躲起来。
沈岸见没人回应，又问：“到底是谁？”
我没有发出声音，沈岸就朝着这边走来。
他越来越近，在光里的身影消瘦而孱弱。
我拿起树枝，磕磕绊绊地往前跑。
沈岸对着我的背影喊：“羡鱼，是你嘛？咳咳……”
我顿住，他声音沙哑，是感染风寒了吗？
他接着道：“我知道是你，今天好像看到你了，我和清如……对不起……”
我抿了抿嘴唇，想起他曾经对我的誓言。
「“如果，如果我高中，你可愿嫁给我？”
“林羡鱼，我喜欢你”」
那时的海誓山盟，如今又算什么呢？
我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任他在身后呼喊，我都没有理会，决然地往前走。
走了好久，不知不觉走到了白天的酒楼处，回过头，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
夜晚有些冷，我抱着胳膊找了个背风的墙角坐下，庆幸他没有跟上来，没有看到我这枯槁般的形容。
清冷的月光撒在无人的街道上，心莫名地很空。
坐了一会，决定还是偷偷去沈府看看。
法力没有了，好在还能打开墟鼎，拿出一些凡间的银钱在白天的酒楼住下，跑堂的认出我就是白天的乞丐，作势要上来赶我走。
我拿出银锭，这还是以前游历凡间的时候攒下的，说：“我要一间上房。”
跑堂的看我的眼神很惊讶，似乎觉得这个钱是我偷来的。
我没有心思跟他解释，给了他一个狠戾的眼神，他被吓到了，带着我进了一间房。
我打发了他离开，就从墟鼎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裳换上。
从房间里出来，跑堂的见了我就像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一样，他反复确认我就是刚才邋里邋遢的小乞丐。
见他滑稽的模样，我笑了一声。
然后又见他像看呆了似的。
走到沈府门口，我寻思着不能这样堂而皇之得进去，一旁有一丛矮墙。
虽然身上没了法力，但身子还算轻便，拳脚功夫还有一些。
我翻墙进入沈府，院子中没什么人，两个拿着灯笼巡逻的小厮在走廊上，各个屋子都已经暗了灯，只有主卧还亮着。
那窗子上贴着的几张红色大喜字，一阵一阵地刺着我的眼睛。
窗子拉开一条缝，能看清屋内的情景，周清如独自坐在床边，红盖头遮住她的脸，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
我正在寻找沈岸的身影，周清如突然将红盖头扯下，面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小巧的鼻子一嗒一嗒地抽泣着。
既然成亲了，沈岸怎么可以在新婚之夜让周清如独守空房。
而沈岸又去了哪里？
周清如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随着她的动作能清晰地看到肚子上微微隆起的形状。
白天时嫁衣宽大，看不出来腰身，此刻那隆起的小腹分明是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
我震惊在原地。
沈岸与周清如竟是奉子成婚吗？
女子小小的啜泣声像黑夜里的叹息，在寂静的天地之间轻轻荡漾。
沈岸从走廊暗处走来，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屋内的烛火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模糊不清。
良久，他转过身，终究是没有敲开那扇门。
我跟在他身后，他穿过后院走进一间屋子，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几台烛火。
这是一间书房，靠左有一案书桌，后面是一墙整整齐齐的书。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书桌上的书看起来。
翻了两页，他又放下书，抬眼向前看，目光空洞。
我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正是我的燕雪剑。
他望了一会，从竹筒里拿出一卷纸，抬手拿起垂放的毛笔在纸上画起来。
风从我的身后吹来，穿过半开的窗户，拂过他鬓角的发丝。
他捂住口鼻轻轻咳了两声，放下笔，似乎是要过来关窗户。
我蓦地蹲下，贴着墙角，看着上方从窗缝里透出来的光一点点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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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风萧萧，微雨。
这次重生与前两次截然不同，法力可能是被凤折月布下的阵法全部吸走了，不知道自己的